我找了个高富帅男友,没想到我妈治病他却拿不出钱来
我忐忑地坐在一个小酒馆里,一个男人在我对面坐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种乱糟糟的地方,之前我一直是一个循规蹈矩的高中生。我爸是个风流成性的老船员,对我们母女唯一的牵挂就是大年三十从多伦多或是津巴布韦的某个海港打来电话,说一声新年快乐。
我妈一个人把我带大,我非常爱她,直到昨天,从她房间里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个男人,一切都被改变。
我往地上砸了一个茶杯,男人便夺门而逃,我妈指着我说,滚。
于是我找了一条最低胸的裙子,来到了这间小酒馆,我喝了很多酒,我说不上到底是要报复这个世界,还是要报复我妈。
男人带我离开小酒馆,进了一幢旧楼,房间里有厚重的霉味,窗帘有破洞,地面到处是痕迹可疑的卫生纸。然后男人忽然将我掷在床上,用很大的力气,我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扑上来撕我的衣服,扯我的头发。
我害怕了,我尖叫着,使劲用脚蹬,用牙咬,嚎啕大哭。男人忽然停下来,抱着胳膊,看戏一样看着我,男人很高,剪利落的平头,五官有很立体的轮廓。然后他问,还玩不玩了?
我抖抖索索地缩到床角,边哭边摇头,男人说,丫头,滚回去好好读书,别学人家玩堕落!
我仓皇逃离那间可怕的屋子,男人却伸出手臂拦住我的去路,恶狠狠地说,再让我看见你出来鬼混,就捏死你。
再见那男人时我已经大学毕业,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银行制服穿在身上一丝不苟,男人站在柜台外面,利落的平头,立体的五官,我的心开始狂跳。
男人将卡递进来,存了四万块人民币,我拿出手机,将电脑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名字,冯特,和他的电话号码,一字一字地输了进去。
冯特显然没有认出我,因为,十七岁的我和二十二岁的我,青涩幼稚的我和白领丽人我,是完全不同的。
我给冯特打电话,我说,我是银行的,你那天存钱时多给了一百块,我要还给你。
冯特开一辆帕萨特,戴副墨镜,出现在我面前时,帅得没有天理。只是他真的不记得我了,他说,一百块而己,不用还了,送你买冰淇淋吧。
我立刻说,那你请我吃哈根达斯。不等冯特回答,我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冯特把住车门,看着我说,你想干什么?
我也看着他,我说,我喜欢你。
冯特说,别烦我。
我再次给冯特打电话时是在酒吧里,穿黑色丝袜,在男人中间转来转去,冯特一把将我从吧台上拉下来,我笑嘻嘻地说,今晚你不来,我就随便找个男人。
冯特只好带我回家,和五年前一样。
我站在冯特面前,开始脱衣服,他却使劲将我搡到墙角。
冯特说,丫头,滚回家去。
我盯着冯特,盯了很久,然后点头说,好,你不要我,我重新去找个男人。
我转身就走,被冯特一把扯回来,被扯回来的我顺势像条青藤,扑进了冯特怀里。
我第二天就搬来了自己的衣服,漱口杯和毛毛熊,像一个小主妇似的收拾着与冯特的爱巢。冯特带我去吃大排档,陪我去批发市场淘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我觉得人生无比美好。
因为冯特,我甚至打算原谅我妈。我妈在过去的五年里,一直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我养着她,但拒绝与她说话。可是冯特对我讲了他的故事,冯特也有一个独居的妈,脾气怪异,为人苛责,成年后的冯特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她,后来他真的做到了,却在异乡,在午夜,在喧嚣的街头,时时地想起她。他一直没有回去看她,直到两年前妈妈过世。收拾遗物时,他发现,妈妈收集了他所有的东西,从幼儿园的光屁股照片到高考时的准考证。
他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如此深爱着他,他可以想象没有他的日子,她如何摩挲着他的照片,想象着他渐行渐远的脸,她那样孤独。
那天我走在大街上,一辆黑色宝马快速滑过我身边,从车里忽然飞出来一股液体,不偏不倚地泼在我脸上。我本能地尖叫一声捂住脸,一个女人从车里探出头,冷冷地说,这次是水,你要不离开冯特,下次就是硫酸,好自为之吧!
女人年纪已经不轻,足有四十岁以上,一个清俊的男人,一个有钱的富婆,用脚趾头都能想出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
冯特说,她救过我,当年我欠了几十万的赌债,如果不是她拿钱赎我,我早被人砍死了。
可是他不爱那个女人,这么多年,他一直企图离开,可每一次都乖乖地回来,冯特说,我是个懦夫,等我离开她时才发现,原来我已经不能适应在太阳下走路。
我看着冯特,问,那你爱我吗?
冯特不答,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便点头,笃定地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爱我的。
冯特被人打了,我见到他时,他跛着腿,青了一只眼,却嘿嘿笑着对我说,我自由了。
冯特的自由,就是辞去公司副总的职位,还回了轿车甚至信用卡,并被那个女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我们搬了家,斑驳的门,快掉下来的窗子,一切都破烂得不像话。可是我欢天喜地。冯特开始找工作,每天在地上摊一大堆报纸。他在研究招聘广告的时候,我在洗碗,或者拖地板,然后干一会儿活,再跑到冯特面前看一看他。
可现实是残酷的,冯特一连三个月都没有找到工作,他已经三十五岁,失去了最好的黄金时间。生活渐渐捉襟见肘,我只好拼命地加班,可我还是实习生,工资不高,即使一天工作十个小时,也于事无补。
我妈突然打来电话,这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我妈,从我妈对我说“滚”的那一天,我的心就远远地离开了,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挂了电话,我抱着冯特哭了。
冯特开始忙碌,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十点回来。他风尘仆仆却又一无所获。有一天他抱住我说,对不起,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我说,现在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冯特疲累地笑了,他说,别傻了,你只有一个妈。
冯特走了,在一个没有任何预兆的上午。他留下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银行卡,一共二十万。冯特在信里说,这些钱可能刚够给你我妈治病,剩下的人生,你只能自己去走了。
毫无疑问,钱是那个女人给的,她到底用钱打了一个翻身仗,她知道男人的软肋在哪里。可是只有我知道,冯特不是的,冯特只是害怕我失去妈妈,他尝过那种疼痛,所以不要他心爱的女人再尝一遍,仅此而己。
我回了家,我妈收了钱却并不急着住院,我去医院查了病历,而上面的纪录却是肾炎。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尿du症,我妈收了那个女人的二十万,便什么谎都敢撒了。我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可是有什么用,冯特已经消失,遵守了他的诺言,用自己去换我我妈所谓的救命钱。
我妈哭着来拉我,她说,我得攒点钱在身边,好好地活着,等你爸那老东西回来,让他看看,没他我们一样能活!
我终于原谅了我妈,我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的痛。
可是我的爱情,从此没有了。